5.記得想我

因為有楊驚鴻的存在，讓羅歸雁覺得原本枯燥無味的高三生活好像也沒那麽難熬了。

羅歸雁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上了楊驚鴻。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？她說不上來。她也不知道自己對楊驚鴻的這份喜歡能持續多久，她想著，如果高考過後她還是喜歡楊驚鴻，那她就向他表白，真正的表白。為什麽不是現在表白呢，是因為她不想耽誤楊驚鴻學習，現在已經是高三下學期了，正是高考沖刺的緊張階段，要是在這樣關鍵的時期因為自己的表白而耽誤楊驚鴻考清北，那她不但是學校的罪人，更是楊驚鴻一家的罪人。就算楊驚鴻接受了她的表白，她心裏也難以邁過這道坎兒。

是的，上學期在楊驚鴻的幫助下，羅歸雁考了全市第二十的成績，好險好險，如果她少考一分，恐怕早就被爸媽送到國外了。

所以為了能跟上楊驚鴻的步伐，高三下學期的羅歸雁在學習上更加刻苦用功。

原以為她會像普通學子一樣報名參加高考，然後考進理想的大學，可是沒想到，父母給她潑了一盆冷水。

“你在早戀？你才多大啊就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！你一個姑娘，還去倒追別人？能有點羞恥心嗎？我們的老臉要被你丟盡了！”臥室裏，羅母正拿著羅歸雁的日記本嘶吼，她真的不敢相信，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早戀。

“誰讓你偷看我的日記的，偷看日記犯法的你知道嗎？”秘密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，羅歸雁又羞又怒。

“我是你媽，你是我生的，看個日記又怎麽了，我要是沒看到日記，接下來你是不是要夜不歸宿了！”羅母說得振振有詞，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。

“行了，你也不用生氣，你媽也是為了你好。你準備準備，這兩天就出國吧。”羅父說。

這句話就像一道晴天霹靂，不是說好的只要她能考進全市前二十就不用出國嗎？為什麽現在又要讓她出國？

“不出國難不成讓你繼續早戀嗎？退一萬步講，就算我們不管你早戀，你也不能喜歡一個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的人。一個身體不行的人，學習再好又有什麽用。我們是不會允許你跟這種病秧子在一起的。你就死了這條心吧。”羅母說。

“不，那我也不要出國！”羅歸雁哭得聲嘶力竭，這還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這麽哭。

“行，要是你不出國，那第二天你們學校所有人就都會知道那個病秧子的病情。同學們眼中的學霸，竟然會是個藥罐子，你覺得，他會想看到這種情景嗎？還是說你想看到這樣的情形？”羅母說話語氣平淡，好像胸有成竹般篤定羅歸雁會答應出國的要求。

羅歸雁站在一邊，不說話。

羅母坐在羅歸雁的床邊，靜靜地等待，並無半分不耐。

良久，羅歸雁開口了。

“好，我答應你。”她說，“但是有個條件。”

初春的氣溫還是有些低的，春寒料峭，夜晚的寒風更是吹得人臉上發疼。大多數人依舊穿著羽絨服，但羅歸雁卻換上了毛呢大衣。她和楊驚鴻並肩走在路上。楊驚鴻穿著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絨服，還戴著一條灰色圍巾。

又是一陣風吹來，羅歸雁忍不住打了個噴嚏。

楊驚鴻取下自己的圍巾仔細地給羅歸雁圍上。

“同桌，你真好。”一股暖意從脖子上散開，圍巾上還殘留著楊驚鴻的氣息和溫度。

楊驚鴻笑了笑，沒說什麽，繼續向前走去。

這是羅歸雁陪他下晚自習的第九十七個夜晚，他打算在第一百個夜晚的時候送羅歸雁一份小禮物，那是他親手做的。

“同桌，”羅歸雁停下腳步叫住了他。

他們又停在一盞路燈下了。

“我要出國了。”羅歸雁笑道，但眼中非但沒有半分笑意反而還充滿濃濃的悲傷與不舍。

心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，楊驚鴻感覺自己的心臟病又加重了。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，指尖微微顫抖，但因為他站在背光的地方，所以羅歸雁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。

“你可不要忘了我，要記得想我。等我回國的時候給你帶國外的特產。”羅歸雁控制著自己的情緒，盡量把話說得輕松一些，她不想把自己的傷感情緒傳遞給楊驚鴻，難過，只有她一人就行了。

說完這話，羅歸雁鼓起勇氣緊緊擁抱住楊驚鴻。

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瞬間充斥著鼻尖，雖然穿著厚厚的羽絨服，但楊驚鴻還是感受到了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，尤其是被她雙手覆蓋的腰部，好像有一絲微弱的電流湧過，激得他不受控地顫抖了一下，他感覺好像沒那麽冷了。

“同桌，不要忘了我，要記得想我。等我回來。”她又重覆了一遍。

羅歸雁說話的氣息噴灑到他的側頸，他感覺自己的脖子要燒起來了。

楊驚鴻擡起雙手，想要回抱羅歸雁，但那雙舉到半空的雙手終究沒能落到她身上，他又悄悄把手放下了，只是任憑羅歸雁抱著他。

此時的羅歸雁不會想到，這是她第一次擁抱楊驚鴻，也是她最後一次擁抱楊驚鴻。

一次擁抱，便是永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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